我国近代著名语文教育家阮真

阮志坤

                      我国近代著名语文教育家阮真
                                                 阮先羽
    近来，笔者在调查世系编纂阮氏宗谱时，获悉我国第一位语文教学法硕士研究生导师、20世纪的语文教育家、“少年中国学会”的首批骨干及“五四运动”先驱者阮真，竟然是一位生于斯、长于斯的上虞人。只因他早年外出求学、工作，与家乡近房亲族联系中断，以致于故乡人对他经历及其为我国中学语文教育事业作出贡献的事一无所知。根据旧谱记载和其后裔提供的资料，现将阮真其人其事略作介绍，以补上虞“乡贤名录”之缺。
    阮真，又名乐真，谱名法贤，光绪二十二年（1896）农历八月四日出出生于道墟肖金村汇头陈。他从小天资聪颖，悟性极高，3岁时就能背诵百首唐诗、宋祠。其父阮善槐是个小商人，为人和气，善于经营，记忆力极强，而且出口成诗文，具有很高的文学天赋。应该说，阮真的天赋有来自他父亲的遗传。
    阮真是阮善槐的长子，阮真很小的时候，就置身于优秀传统文化的浓厚氛围中。阮真最爱听父亲给他讲岳飞精忠报国、陆游仗剑去国、杜甫忧国忧民、诸葛亮忠于汉业，为辅佐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故事。这在阮真幼小的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1904年春，阮真8岁，被送到街上一家私塾启蒙。第二年，肖金世懋学堂创办，阮真便与后来成为民国考试院监印阮家雍、我国造纸工业奠基人陈彭年、台湾国民党“空军司令”阮导宣等人就读于该学堂。1911年7月，阮真以优异成绩毕业。当时读师范，因学费和生活费全免，毕业后只要教5年小学便可就读。于是当年9月，阮真考入由鲁迅先生出任监督（校长）的绍兴山会师范学堂（今绍兴文理学院）。期间，阮真刻苦攻读，尊敬老师，团结同学，给鲁迅的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其后，阮真的妹妹阮璞真逃婚到北京时，就躲避在北京鲁迅家，鲁迅还写信责备阮真“既为新青年，却赞成妹妹的封建包办婚姻”。在鲁迅帮助下，阮璞真考上了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可见，鲁迅和阮真之间，师生关系的密切。
    1915年，阮真毕业，与同学孙福熙等到五师（山会初级师范学堂改名省第五师范学校）附小教书。他边教书边坚持自学，一次，校长来给阮真工资，走进他办公室，见阮真正埋头学习着，便把8元大洋放到阮真桌上。事后，阮真发现大洋，意为是人遗忘的，就把这8元大洋上交给校长，校长感动地说：“在这里让你教5年书，太委屈你了。”一年后，校去破例阮真去报考名校深造。
    1916年9月，阮真由浙江省教育厅郑彤华担保介绍，报考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后改名国立东南大学，今南京大学），结果以前四名的成绩被该校国文部录取，修习中文专业和教育专业。在校七年，深受陶行知、陈鹤琴、竺可桢的老师影响，接受了科学主义教育的观点。
     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爆发，阮真积极参与其中，和南京学生迅速声援北京。6月23日，他与张闻天、沈泽民（茅盾之弟）等创办《南京学生会联合日报》，兼任主编，张闻天、沈泽民为编辑科科员。该报及时报道南京、江苏及全国学生反帝爱国运动的情况；围绕如何“改良社会”这一中心问题，抨击日本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政府，批判旧制度、旧道德、旧思想、旧习惯，宣传革命民主主义思想，介绍各种新思潮(该报于9月11日停刊，连续出版70号)。阮真在最后一期的《编辑科经过报告》中这样写道：“……真（阮真）于发表来稿，重思想不重文字，尤以改良社会及改良教育为救国初步之方针，此本刊之微意也。”同年11月1日，“少年中国学会”成立，阮真与毛泽东、李大钊、恽代英、蔡和森、张闻天、田汉等90人成为首批会员。
    1920年7月，阮真大学毕业，在安徽省徽州三中等校教书的同时，陆续写些对语文教学的新看法和新观点的文章，发表于各报刊，引起教育界、学术界的关注。其间，他为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教育理论水平，于1922年9月回到母校教育科深造。次年3月，由于其妻陈氏思想新潮、爱好交际跳舞，使刚出生女儿的夭折，阮真大怒而离婚。此事在文学界闹得沸沸扬扬，周作人等人为此专门撰文发表不同看法。阮真作《答周作人先生》。同年7月，阮真进修结束，应陈嘉庚邀请，赴厦门集美学校（今集美大学）师范国文系任教，曾负责厦门集美学校招生阅卷。
    1928年，应广西教育厅之邀，编辑《教育丛刊》，编写《教育论丛》，负责广西教育厅评阅教育行政人员养成所的入学国文试卷，调研广西大学预科入学国文试卷等。
    1929年，时年33岁的阮真应广州中山大学教育研究所所长庄文宣邀请，聘任该校教授，担任几位硕士研究生的语文导师，考查中山大学17年来的预科入学国文试卷，潜心研究中学国文教育，出版和发表《20世纪前期中国语文教育论集、《论诗歌教学》、《广西中等学校国文教学应注意的一个问题》、《教育论丛》、《中学国文教学之问题》、《中学读文教学研究》、《几种现行初中国文教科书的分析研究》、《初中国文教材研究》等20篇专著、论文，确立了他用科学主义改造语文教育的理念，成为我国第一位语文教材教法硕士研究生导师。
     1932年，阮真离开广州，曾先后在上海暨南大学、西大、无锡国专、无锡高等师范学校等校任教。
1937年11月11日，敌机轰炸无锡高等师范，接着无锡城沦陷。 阮真作为最后一批教师撤离，途中失散年仅15岁的女儿。 国破家毁、亲人离散，阮真心里痛苦至绝。从此性情张扬狂放的阮真，在学术界沉寂下来，慢慢消失在公众的视线。30年代末期，他与多位名师在湖南省涟源兰田镇创办国立师范学院，并任国文系教授，并在国师附中讲授国文教学，以此作为国文教材教法研究的实际教材。
    1949年解放，53岁的阮真被任命为接管委员，接管湖南大学和国立师范学院的合并工作。合并后，被聘为湖大中文系学术研究员。1953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8月成立湖南师范学院，阮真被聘为湖南师范学院（今湖南师范大学）研究员，从事古籍整理研究工作，直至1959年退休。后来随子隐居于湖南省黔阳县（今洪江市）岩垅乡干溪坪，至 1972年去世，享年76岁。应验了他晚年所说的“我由农村走出来半个世纪，最后又回到了农村”的话。
    阮真的语文教育研究的成就，莫不于《中学国文教学法》的问世。1929年前后，阮真分别对中学读文教学、中学作文教学、中学国文各学程教学、中学国文校外阅读的目的以及读文教学的教材、作文教学的题目等等问题进行了系统的研究，阅读大量前人的研究论文基础上，撰写16余万字的笔记，编成了《中学国文教学研究论文提要》一书，为1936年出版的《中学国文教学法》，打下扎实基础。同时，阮真参考了1917年美国全国英文联合委员会的报告，拟订出自己认为切合国文教学实际的教学方法。
    1936年阮真与著名学者东南大学教育系主任汪懋祖（典存）先生“论中学国文教学”之争，成为当时教育界非常著名的“阮汪之争”。为此，受陆步青先生的邀请，阮真提纲挈领，精心结撰成《中学国文教学法》一书，初步建构起较为科学的语文教学方法体系，成为我国语文教育研究的一座丰碑。文中，阮真针对“今日中学国文教学之效率几等于零”的状况，最早从宏观上把握时代思潮与国文教学的发展关系，构建了以检测语言与思想发展程度为内核的“国文科考试”体系，指出剧变的时代思潮对国文教学的影响力远甚于其他学科，特别是西学为用、提倡白话的时代思潮对国文教师及其教学是一种直接推动。他认为，读文考试目的“不徒令其日知所无，月无忘所能；且须令其阅读速率之增高，理解能力之进步也”；作文考试目的“一面须察其内容之思想与事实之材料；一面当察其所以发表思想与运用材料之能力”。而考试方法则分别针对国文基本能力、读文和作文三方面予以设计。全书由分析到综合，重视运用科学的比较分析方法，体现了一个科学研究工作者的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
    阮真深入中小学的课堂，调查访谈，他的著作注重用事实说话，这给重视思辨的语文教育带来了一股清风。林一平在《读者意识写作教学观再认识》说：“阮真是30年代中学语文教育研究最杰出的开拓者，他在作文教学的研究上尤为突出，他强调作文教学要崇实致用，倡导重视应用文教学并根据不同社会需要把应用文分为：普通、公牍、职业三类。他在作文拟题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作文题目，应给学生的良好刺激，引起他们作文的动机和兴趣，他提示了5种可利用的机会：1、利用学生实际需要事项；2、利用读物；3、利用定期刊物；4、利用校内服务事项；5、利用社会服务事项。这对在写作中培养学生的“读者意识”是十分有利的，并且他还说：‘有实际生活需要的机会，我们要利用，没有实际生活需要的机会，我们也要假设环境，造成机会，去做问题设计。’这就为我们指明了我们在教学中如何为学生提供‘发表’的渠道，培养学生的‘读者意识’，是具有相当实际意义的。”此外，王利琴的《穿越时空，美丽课堂》、武玉鹏的《30年代前后的语文教学法研究》、魏本亚皈《寻找语文教育家阮真的足迹》等多位教育名家撰文，对阮真始终沿着科学主义的路径，调查分析，用中国人的智慧解决中国的语文教育问题的成就给予充分肯定。
    其中顾黄初的《阮真研究中学语文教学的科学方法》中说阮真：“曾抱着‘为全部研究之企图’对国文教学作过‘单位之研究’，毕生投身于中学语文教学研究，几乎涉及语文教育的每一个领域。其为语文讲授定下了很多切实可行的‘规矩’，使得语文讲授‘有法可依’，单单这一点，就足以显示‘阮氏的贡献在历史上的超越性’。其以科学方法来研究中学国文教学问题的精神，正是植根于这样一种无限关切国家千千万万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思想基础上，因而是十分可贵的。”可谓总结了阮真的一生。
                                             （文/阮先羽   本文曾刊载于《上虞史志》2013年第一期）

阮志坤

本文将编入我正在编的《中华阮姓人的故事》一书中，在此提前刊发，以联络其家人，征求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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