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绍兴沥海阮家村

阮志坤

        老家绍兴沥海阮家村
                     北京阮翁
    绍兴有个沥海镇，是杭州湾南岸一座典型的明代海防古城。沥海有个阮家村，是一个上千阮姓居民聚居村。这里是我的出生地，一片始终令我梦牵魂绕的故土。
    我离开故乡已有50多年时间了，故乡留给我的还是孩提时代的记忆。
阮家村是一个大行政村，它由寺前、中阮、后阮三个自然村组成。这三个自然村在沥海城西门外由北向南依次排列。后阮村在北边，紧挨浙东海塘，塘路外边不远处就是一望无垠的杭州湾大海了。寺前村在南边，贴近沥海城的西南角。
也有人把阮家村叫三阮村，传说宋江在杭州打方腊失败后，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兄弟流落到这里安家，后来就有了这个三阮村。我上小学时听人讲水泊梁山的故事，同时对三阮村的传说津津乐道。我还对三阮村里只有中阮村和后阮村而没有前阮村感到不解，邻居一位有文化的老爷爷告诉我，阮姓居民在此定居之初，本来是有前阮村的，就是现在寺前村的位置，所以阮家祠堂和寺庙也建在那里，只是前阮村的阮氏后辈不发达，阮姓村民较少，异姓村民越来越多，大家后来习惯把前阮村叫寺前村了。
寺前村的东侧是一个大寺院，老辈人都叫它“孔埠寺”，其规模之大在浙东地区可排在前列。以前寺内有许多和尚，我上小学时已经没有了。寺院里有许多菩萨和石碑，有的菩萨和石碑是村人为纪念修筑浙东海塘的功臣而塑造的。其中有一块很高大的石碑，碑阳是“愿天常生好人”六个大字，碑阴是“愿人常行好事”六个大字。据说这块石碑是为纪念“草鞋菩萨”而立，当年浙东海塘修建时，有一位管钱粮的小官，因漏记了民工的草鞋钱，被误判为贪官含冤而死。
“孔埠寺”东侧就是阮家祠堂，祠堂的柜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牌位”，是阮氏家族的历史记录。厅堂的房樑上挂着多块金匾，暗示着阮姓祖宗的光荣业绩。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祠堂内外的百丈翠柏和十围粗樟，他们粗壮的身躯和枝繁叶茂的体态，显示出他们经历了数百年风雨和雷电的洗礼，炼就了一身铮铮铁骨，坚定地挺立在阮家村的土地上，他们是阮家村的神树，象征着世代阮姓村民顽强奋斗的精神。
一所由村民集资在民国初年创办的“序思初级小学”就设在阮家祠堂里，我们的父辈就是在这里开始识字接受文化教育的。1946年秋季开始，我在这里读了三年半初小，当时只有两位老师，两个复式班，学生共60多人。序思小学虽然简陋，但它是阮家村人的启蒙地，后来有成就的几位阮姓后代，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三阮村的传说并不符合史实，这是我在读高中时就知道的，但我对传说中的乐事宁可信其有，不想信其无。那么这里的阮姓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一辈子搞自然科学研究的我不关心这类问题，直到退休了才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最近，上虞阮先羽先生克服重重困难编《绍兴阮氏宗谱》的事迹深深打动了我，看了他的部分谱稿，才知道这里的阮姓人都是从道墟肖金那边迁过来的。
阮家村往南数公里，就是上虞的母亲河曹娥江，江南边苍翠巍峨的称山脚下有一个秀丽的小村庄叫肖金，绍兴地区阮姓人的祖先从南宋开始就是在这里繁衍发展起来的。宋末到明清，又从曹娥江南边向江北发展，在沥海城西侧逐渐形成了三阮村。我小时候在村子里与小伙伴一起玩耍，抬头就看见了称山上古建筑的模样，像一个大炮台，天天可见却不可及，感觉很神秘。所以江北的阮家村和江南的肖金村一样，两村的阮姓人都是绍兴阮氏始祖阮道夫的后代。
解放以前，阮家村村民中的大多数人，世世代代都是贫苦农民。这里人多田少，人均只有七分田，村民单靠种田只能过饥寒交迫的生活，所以家家男丁都是农忙时干农活，农闲时外出挣钱养家。村里做小手艺活的人很多，再就是下海捕鱼补充生计。
解放了，人民翻身了，于是对新一代村民除种田外又多了两条出路，一是参军当兵去，二是读书进城去。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一代村民还真在这两方面闯出了阳关大道。
阮友良、阮士运、高志林、阮惠春、阮志鑫等数十名村民先后参军入伍，他们在部队从战士干到营团级，为保卫国家贡献了青春年华。随后转业到地方各部门任职，在经济建设战线上也是成绩卓著。参军最早的几位参加了抗美援朝和解放一江山岛的战斗。阮志鑫参加了援越抗美的战斗，多次立功受奖，到北京开会受到毛主席接见。寺前村的高志林，他也是从序思小学走出去的，他从部队转业到市机关工作，现在已是省市文坛上颇有名气的乡土作家了。
上虞日报记者刘金平2008年报导，从阮家村走出去的莘莘学子已有160多人。我也是通过这条路走向北京的，我知道农家苦孩子走这条路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阮金牛、阮永振、阮百尧是我们这批人的杰出代表。阮金牛靠母亲到上海做保姆读完中学，1958年考入中国科技大学，他是阮家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一生“隐姓埋名潜伏”到四川的大山沟里，担任大型军工企业的党委书记，为国防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阮永振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毕业从事外交工作，后来官至省科委副主任。阮百尧博士毕业后用电脑层析技术为国家找矿，被誉为给地球做“CT”的人，他科技成果颇丰，担任桂林理工大学副校长，工作十分繁忙，不幸英年早逝，很是可惜。
改革开放之后，阮家村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村里办起了多家工业企业，特色产品销往全国各地和海内外。由阮荣涛创办的锦盛包装有限公司，年产值已超两亿元，是阮家村的领头企业。村里的能工巧匠们进军建筑服务等领域，涌现出不少建筑能人和商人。2008年全村经济总收入2433万元，其中农业收入336万元，工业收入1387万元，建筑业收入569万元，村民人均所得10454元。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二三层的小洋楼，过上了温饱富足的生活。这是阮家村新一代人创造的非凡业绩。
现在，杭州湾上的绍嘉跨海大桥即将建成通车，这座大桥的南桥头堡就建在沥海城北门外的海涂上，故乡就要迎来大桥经济的新时期，沥海镇这片热土也将变成绍兴市直属的滨海新区，阮家村就会变成绍兴市的城市新村。我祝福故乡的未来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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